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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综合] 四处“借鉴”,最终成就了《缝匠魅影》这部视觉系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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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3-1 16:4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作者 | James Bell
  翻译 | Noreen (上海)
  编辑 | 小柿(长沙)
  本文原载2018年2月《视与听》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的《魅影缝匠》(Phantom Thread, 2017)是一部设置在1950年代伦敦的哥特式爱情电影,也是安德森第一部在美国之外拍摄的作品。在本文中,他谈论到高级女装业所处的刻板世界、英国等级制度,以及与自称该片将成为自己职业生涯最后一部作品的演员丹尼尔·戴-刘易斯(Daniel Day-Lewis)之间的合作。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的第八部长片《魅影缝匠》(又名“幽冥端绪”)的片名,据说来源于维多利亚时期东伦敦女缝纫工口中的一个术语,用以描述在工坊日复一日漫长、重复的手工劳作所生出的莫名触感——在精疲力竭地回家后,女工们发现她们的手无意识地颤抖,手指紧扣,好似在缝制无形的“幽冥”丝线。
  《魅影缝匠》海报
  片名无疑为驱动安德森这部作品的哥特暗流作出了微妙的提示,这也是安德森作为加州本土导演首次在美国地界之外拍摄完成的作品。《魅影缝匠》是一出关于感情中付出与索取、让步与对抗之间危险平衡的室内剧,近乎给人以一种幽闭恐怖式的观感。
  《私恋失调》(Punch-Drunk Love,2002)
  2002年的《私恋失调》(Punch-Drunk Love)标志着安德森的作品完成了从《不羁夜》(Boogie Nights, 1997)、《木兰花》(Magnolia, 1999)中斯科塞斯/奥特曼式精心组织的炫目视听,到《血色将至》(There Will Be Blood, 2007)、《大师》(The Master, 2012)、《性本恶》(Inherent Vice, 2014)中个人痕迹更浓郁、更与众不同的风格转变。而《魅影缝匠》一片也如安德森在2002年后出产的任一作品一样,格外反传统,毫不落俗。
  影片完美刻画了令人生畏的雷诺兹·伍德科克(Reynolds Woodcock)这一角色——一个1950年代中期的伦敦严苛而偏执,执拗又完美主义的女装设计师,由称本片将是他的息影之作的丹尼尔·戴-刘易斯(Daniel Day-Lewis)出演。
  《魅影缝匠》剧照
  伍德科克生活工作于伦敦上流住宅区一座乔治时期风格的优雅联排别墅中,其以“伍德科克之屋”一名被知晓。皇室与上流社会女士每季都会来此量身定制裙装,后房中一屋女裁缝师在伍德科克苛刻的姐姐希利奥手下辛勤工作——希利奥可谓是伍德科克身边的丹弗斯夫人(Mrs. Danvers)(译者注:出自1938年达夫妮·杜穆里埃的小说《蝴蝶梦》(Rebecca),1940年被希区柯克改编为电影版。《蝴蝶梦》对本片影响颇深),莱丝利·曼维尔将其挑剔中微妙的轻蔑传神地演绎了出来。
  《魅影缝匠》剧照
  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这么“严丝合缝”,事无巨细的精密安排全意在让这位伟大设计师的创作不受任何阻碍。“它是正确的,只因为它确实是正确的,”雷诺兹如是说。与女人的恋情也只在对他的工作有益时才被维系——一旦缪斯的利用价值殆尽了,希利奥就会作出干涉,将这些女人们扫地出门(“你想如何处置乔安娜(Johanna)”,在电影早时的一个场景中希利奥在早餐时这么问雷诺兹。“她挺可爱的,但时限已至。”)在《蓝胡子》(Bluebeard)寓言中,他前几任妻子的尸体被锁在禁屋里(译者注:“蓝胡子”是一个法国的民间传说,故事有关于一个富有而暴力的男子弑妻的嗜好,以及他的某任妻子试图免自己陷入前任女子相似命运的尝试),但雷诺兹的女人们只是简单地从“伍德科克之屋”消失了,只曾受她们启发、曾被她们身着的那些精致裙装中,如幻影般继续存活着。
  《魅影缝匠》剧照
  而正如蓝胡子遇到了他的第八任妻子,雷诺兹遇见了不那么能被轻易抛弃的女人,一个或许就是他称心伴侣的人选——一个东欧移民而来的遗孤,名叫阿尔玛(Alma, 薇姬·克里普斯Vicky Krieps饰)。雷诺兹在海边旅馆的餐厅遇见了那里的女服务生阿尔玛,借一顿早餐以其魅力和上流社会身份将其吸引,很快,阿尔玛就入住了雷诺兹在伦敦上流地界梅菲尔区的别墅,还时不时在他的乡间庄园度周末。(那是伍德科克家的家族遗产,与曼陀丽庄园的相似远不止一两处)(译者注:Manderley,《蝴蝶梦》故事中的庄园名。)
  《魅影缝匠》剧照
  如同许多哥特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从《简爱》和《呼啸山庄》,到1940年代这类影片兴盛时期好莱坞的代表作《煤气灯下》(Gaslight, 1944)、《危险试验》(Experiment Perilous, 1944)、《神秘庄园》(Dragonwyck, 1946)和《门后的秘密》(Secret Beyond the Door, 1947),更别提希区柯克镜头下任一处于配偶蓄意谋杀危险下的女主人公了,阿尔玛发现雷诺兹最初魅惑的吸引力逐渐在他予人的冰冷距离感前败下阵来。
  但阿尔玛拒绝如她先前那些女人一样,简单地屈服于雷诺兹的意志。正如他们共度的第一晚,阿尔玛对雷诺兹所言,“如果你想与我玩对视的游戏,你会输的”,只此一句话中包含着那时远不能揣度的先兆。而后来雷诺兹突遭某种诡秘凶猛的病痛侵袭,角色对换,使他处于了脆弱者的地位。
  《魅影缝匠》剧照
  “涉足哥特爱情这一类型,尝试做些什么的点子已经让我兴奋很久了,”还在倒着时差的安德森说道。我们的见面安排在圣诞前夕的考文特花园酒店,碰巧也是安德森、刘易斯与克里普斯开机前唯一一次短暂会面的地点。“我的想法是,基于一个除了在病痛时刻无法表达自己有多需要对方的角色,讲述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故事。”安德森提到了他生病卧床,受到妻子悉心照料时萌生的一个点子是如何启发了他的,但这一主题自然还是能回溯到哥特爱情故事的传统中——在《简爱》里,只有在罗切斯特失明残疾之后,他与简才最终结为夫妻。这些故事里的爱情都极其残酷。
  《血色将至》(There Will Be Blood,2007)
  除此之外,安德森还怀有继2007年《血色将至》捧回奥斯卡后再度与丹尼尔·戴-刘易斯合作的愿景,想将他带回英国的土地。当安德森谈及电影的创作构思时,他不断用到“我们”这个词,不难想见这段合作关系有多紧密,甚至已到了共同创作的程度。
  这是他工作的新模式吗?“我与菲尔(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在《大师》的创作过程中就有一些这样的合作,”安德森说,“但这次确实是重头开始。在丹尼尔面前,我比以往任何时候所做的准备都要少,而我发现这实际上是种很棒的合作模式。我们有的是故事的原核和人物,但仍需要发展。我在故事推进过程中很少对大纲要求很严格。有个核心前提,我们能基于它继续发展细节就足以。”
  《魅影缝匠》剧照
  细节的追加随着安德森对时装愈发浓厚的兴趣(尤其是中世纪的高档女装)不断增速,某种程度上是由作曲家及电台司令(Radiohead)乐队成员约翰尼·格林伍德(Jonny Greenwood)所刺激的,他自《血色将至》起就成为了安德森长片作品的配乐人,包括《魅影缝匠》在内。格林伍德当时对安德森的一套西装大加赞赏。“他说了些特带讽刺意味的话,大意是‘瞧瞧你,博·布鲁梅尔(花花公子)’,”安德森说,“我不得不去查阅这人名,然后就想知道更多了。”
  “我发现了西班牙设计师克里斯托瓦尔·巴隆夏加(Cristóbal Balenciaga),迷上了他的生活与设计作品,”安德森继续道,“当我在查阅其他设计师时,我脑海中会浮现出这些高级时装屋的样貌,画面总是一个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一群女子,身着白大褂,完成他的工作。这画面就将故事引向了哥特的方向,我认为。此外,楼梯、门与各工作空间之间的联结,配以身穿那些长袍与裙装的女子,有一种非凡的电影质感。一切都很合适。”
  《魅影缝匠》剧照
  这阶段的调研将安德森、刘易斯,以及服装设计师马克·布里吉斯(Mark Bridges)引向了那时期的英国设计师们——诺曼·哈特内尔(Norman Hartnell)(伊丽莎白二世在1947年婚礼礼裙与1953年加冕典礼礼服的设计师)、哈迪·阿米斯(Hardy Amies)(也为伊丽莎白设计过礼裙),以及查尔斯·詹姆斯(Charles James),一个严苛而聪慧的设计师,并成了伍德科克人物角色塑造过程中的参照蓝本。
  《魅影缝匠》剧照
  巴黎与伦敦是50年代欧洲裙装设计的双子中心,但后者相较起来显得更坚守某种正式传统,与上流社会的仪式或盛典相结合,与海峡对岸由克里斯汀·迪奥(Christian Dior)这样的设计师发展起来的时髦“新样貌”相反(在一个场景中,雷诺兹再听见某位顾客用到“时髦”这个词时萌生厌恶恶意谩骂到“他妈的‘时髦’。不论是谁发明了这个词的都该被当众扇巴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小单词的意思!”)令人痴迷的高级时装世界与那时期统治着英国社会礼节行为的沉闷规则(其表面上的优雅近乎无法掩盖尖酸的敌意)间的融合,标志着这部影片深入了哥特故事疆土的核心地带。
  “因这一点,加上我作为美国人的身份,我总感到对英式风情有种别样的迷恋,”安德森说,“我对有关战后伦敦的点子始终很热衷,或许是因为我热爱的那些英国电影:大卫·里恩(David Lean)的《相见恨晚》(Brief Encounter, 1945)和《深情的朋友》(The Passionate Friends, 1949),迈克尔·鲍威尔(Michael Powell)的《我走我路》(I Know Where I’m Going!, 1945)。这些影片都是我的精神食粮。《深情的朋友》相较《相见恨晚》似乎遭遇了更多挫折,但我喜欢它。”
  《深情的朋友》(The Passionate Friends, 1949)
  即便可能不会那么受欢迎,但《深情的朋友》是本片关键的参照,我们借鉴了其中秘密的泄露与三个角色(在里恩的电影中是安·托德(Ann Todd)、她的前情人特雷弗·霍华德(Trevor Haward),与她多疑的丈夫克劳德·雷恩斯(Claude Rains))情感上心口不一的处理手法。但更明显的是,它也有一个设置在臭名昭著的切尔西艺术俱乐部新年前夜派对上的场景,同样也展现了主人公在瑞士度假的情节——两处都在《魅影缝匠》得到了体现。
  “直白的剽窃!”安德森大笑道,“不,我不确信这是不是对《深情的朋友》的照抄。这类情节的大部分细节都源自历史调研。瑞士是当时的社会名流常去度假的地方,比如巴隆夏加,所以《深情的朋友》中主人公会去那里也才有据可循。”
  《魅影缝匠》剧照
  “我们真可谓是四处借鉴,”他继续说道,“我们依靠了很多百代公司(Pathé)旧时的影像资料。我找到了在切尔西艺术俱乐部舞会上拍摄的绝佳素材,50年代时装秀的影像片段,美国女继承人巴尔巴拉·哈顿(Barbara Hutton)与波多黎各外交官及著名的花花公子波菲里奥·鲁维罗萨(Porfirio Rubirosa)婚礼的新闻片段,我们在影片中也设置了平行的情节。(由哈里特·桑塞姆·哈里斯(Harriet Sansom Harris)扮演的伍德科克之屋富有的美国女投资人芭芭拉·罗斯(Barbara Rose)与一位多米尼加商人结婚的场景;雷诺兹得强忍着去参加这场让他嗤之以鼻的婚礼。)你可以去YouTube上找到百代在1947-1957年间有关切尔西艺术俱乐部舞会的报道。它们比我们在电影里描摹的可要暴力可耻多了。都是一个路数。所以,电影里给比利时公主设计裙装的情节来自于巴隆夏加给比利时公主设计裙装的真实故事——但那是发生在60年代的事,我们将它移植到50年代了。历史学家们会摆手表示不赞同,但这些灵感都得到了实现。”
  《装饰》( Falbalas,1945)
  尽管如此,安德森在色调方面也仍参照了许多当代小说与电影。我问他是否参考了雅克·贝克(Jacques Becker)1945年的电影《装饰》(Fallbalas),是的,一个关于沉迷女色的巴黎设计师的处事方式被一段风流韵事击垮的故事——其中女裁缝师工作的镜头与《魅影缝匠》中的十分相似。安德森说:“是的。这部作品完全算不上贝克最好的作品。我以为它会是一座可供借鉴的金矿宝库,但最终效果也只是平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裙装是由马塞尔·罗沙(Marcel Rochas)设计的,他在当时是位有名望的设计师,也是位大众情人。但当时我们的概念已经成型得很好了,也自然开始寻找‘这已经被拍过了’这类情节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卡洛琳·布莱克伍德(Lady Caroline Blackwood)
  在传达当时伦敦大宅幽闭恐惧式氛围,以及影片对其略微酸刻而黑色幽默的处理手法上,受到了卡洛琳·布莱克伍德(Lady Caroline Blackwood)女士锐利细致的短篇故事的重要影响。她是作家,也是大笔财产的继承人,当她嫁给艺术家卢西恩·弗洛伊德(Lucian Freud)时,她成为了50年代著名的缪斯女神以及伦敦波西米亚艺术圈的常客。布莱克伍德的第三任丈夫,诗人罗伯特·洛威尔(Robert Lowell),难忘地称她为“以她残喘爱侣的筋骨为食的美人鱼”——这与《魅影缝匠》所展现的图景完美切合。
  《魅影缝匠》剧照
  在那时期的英国电影之中,里恩的作品之外,安德森还不可避免地参考了阿彻斯电影制作公司(The Archers)的作品:“鲍威尔和普雷斯伯格(Emeric Pressburger)的电影提醒我运用戏剧舞台效果的重要性,”他说,“例如,像那样一个时装工作坊的戏剧效果是——宏伟的入口,与走进这样一座宅府、上楼会见那位伟大设计师的仪规……试着以大胆的喜剧风格尝试去拍摄这些内容。将各类元素都融合起来,自然音乐也囊括其中,因为这是他们所有人想给人的总体印象——权力的体现。‘我允许你踏上楼梯,走向我,我会从上面迎接你。’这直到现今都没有改变。”
  《红菱艳》(The Red Shoes,1948)
  1948年的《红菱艳》(The Red Shoes)是一个特别的试金石,故事有关于一个过分坚定的、站在创意事业上层的男人,以及对这种投入个人生活与情感上代价的探索——一条明显的平行线。戴-刘易斯也很明显地借鉴了安东·沃尔布鲁克(Anton Walbrook)饰演的芭蕾指导鲍里斯·莱蒙托夫(Boris Lermontov)的动作与姿势,用在雷诺兹身上。
  《魅影缝匠》剧照
  正如莱蒙托夫邀请年轻、有野心的作曲家朱利安·克莱斯特(Julian Craster)前去早餐会谈般,《魅影缝匠》也不时被几个极有趣的早餐餐桌场景所打断——由于自己珍贵的思考时间被打搅,雷诺兹显示出不断攀升的怨气,而那单纯是由于令人难以忍受的茶匙敲击杯子的叮当声,或刀具给吐司涂抹黄油的恼人声响。
  如希利奥对阿尔玛所言:“如果早餐出了差错,他这一天都很难恢复精神。”安德森以此讽刺这位伟大设计师的场景是否与从前的作品类似呢?(在《蝴蝶梦》中,奥利维尔(Laurence Olivier )饰演德文特(Maxim de Winter)突然向琼·芳登(Joan Fontaine)饰演的“小傻瓜”求婚也是在早餐时,指令“咖啡里要有两块糖——别忘了!”)“事实上我是以一种十分私人的角度接近它的,”安德森笑着说,“丹尼尔在嘲笑我对早餐的执念。当我们聚在一起创作《血色将至》时他总是指出我总点正常五倍的早餐量。”
  《魅影缝匠》剧照
  如果这真是戴-刘易斯最后一个角色,这又是一次完全与众不同、足以上演完美谢幕的杰出表演。并非有他在斯科塞斯《纽约黑帮》(Gangs of New York, 2002)中屠夫比尔(Bill the Butcher),或《血色将至》中旷工丹尼尔?普莱恩惟尤(Daniel Plainview)的角色那么大胆,但他塑造的雷诺兹·伍德科克依旧令人难忘,不输前者分毫,如同这一角色的名字所要求的一样声名远扬。
  虽然他在伦敦皇室与贵族精英那儿声名显赫,但他是个极端唐突、粗鲁的人物(“我不是说了让你滚蛋吗?”在某个剧情中他对来检查他突发疾病的年轻医生说道,也是他与阿尔玛之间有一段隐隐绰绰的调情关系;另一个他“丝毫不放在心上的粗口”的例子是客户是否满意他设计的裙子)。雷诺兹并不完全与上流社会相契,他对其抱有一种尖酸的漠视——其中那些权势显赫,却不像他本人一样拥有非凡天赋与远大理想的无用的人。他是个奇怪、自我中心的人,且对他的母亲有着异样的迷恋(他在自己夹克的内衬中缝了一缕母亲的发丝,就在他的胸口,“让她永远紧随着我……我试着让她从不离开我的生活”),且不信任除希利奥之外的任何人。
  《魅影缝匠》剧照
  “丹尼尔与我总想象雷诺兹是那种会自走自路的人——他不会与任何做过他所做的事的人社交,”安德森说,“他认为他是英国唯一的真正的设计师。我总好奇雷诺兹若碰到诺曼·哈特内尔这样的人会怎么应对。他或许会透露出些许轻视——他大抵会说哈特内尔用了太多宝石或其他什么之类的话。我们讨论过希望雷诺兹的母亲是个移民,一个局外人——像阿尔玛一样。如雷诺兹这样的人物,通常都会有对母亲的痴迷,雷诺兹的母亲也会确保她的孩子不用操心日常琐事;他是家中的金童,对缝纫的天赋得到了被培养,且以希利奥为代价。”
  《魅影缝匠》剧照
  他对自己与众不同的认可,及对上流社会虚度人生的权贵的唾弃不屑,是他与阿尔玛共有的想法。我们几乎没有获得有关阿尔玛的直接信息(事实是她与希区柯克的妻子阿尔玛·雷维尔(Alma Reville)共享同一个名字,安德森表示,“我保证这只是个意外。如果早先想到的话,我很可能会避免它的”),除了她是个孤儿(展现她与她兄弟的素材片段在最终版中被剪掉了),但我们获得了线索,像她在一些场景中的态度与反应,例如日报记者在伍德科克的赞助人芭芭拉·罗斯与花花公子卢比奥·吉列里奥(Rubio Gurrerro)婚礼的新闻发布会上采访她时,提到他在战时售卖签证给犹太人的传闻。
  相机停驻在她的脸上,捕捉她的反应镜头,同时台词在她的耳旁回响——我们是否可以解读为她是个犹太战争的遗孤?“是的,我会这么说,”安德森回答道,“我们试图向那个方向指引。事实上那个场景中,我们想在她的表情中捕捉到好几种微妙情绪:她对雷诺兹优雅的裙装在这种场合被穿着的反感;签证与犹太人——这激发了她体内许多东西。以及,如果这是爱情看起来应有的样子——'一种愤世嫉俗的财政安排',那她不想和它有一丁点的关系。这样的情境很典型,在剪辑过程中的某个点,你意识到你保有了足够多能指向一个背景故事的素材。如果观众敏锐的话,他们能觉察到,但如果他们发觉不了,也不影响他们的观影乐趣。”
  《魅影缝匠》剧照
  逐渐地,阿尔玛演变成一个如雷诺兹一般复杂、不易相处的人,她最初的对他拒绝与自己进行惯常亲密的恼怒,被心照不宣的对他复杂天性的理解所替代——那由希利奥煽动的,她将阿尔玛视为自己的同盟。这是卢森堡出生的演员薇姬·克里普斯的第一个英语角色,她的表现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在戴-刘易斯身边完美没被盖住风头。我问了安德森他是否认为与戴-刘易斯合作是件令人紧张的事,他是否在电影中故意用了这个效应。“我对丹尼尔知晓这一点事毫无疑问,但他能很好地让人放松,即便在电影中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不自在的。我并不能说我为了很好的表演效果可以运用了这一点。他甚至在开拍两周后跑来我这和我说,薇姬表现得太好了,让他很紧张,他才是处于不利地位的那个。”
  《魅影缝匠》剧照
  雷诺兹与阿尔玛同为局外人的事实,是安德森用来探究英国上层阶级的势利与丑陋偏见的细节。“我被英国阶级系统的规则所吸引了,”安德森说,“但我指望丹尼尔在哪方面给我指导。”影片大多数场景发生在伍德科克之屋幽闭的界限之内,或在偏远的周末小屋,或在相同饭店的餐厅内——那时伦敦更宽广的社会中一个小小的世界。但片中有一个阿尔玛和雷诺兹外出在巴尔的摩女士(Lady Baltimore)(由茱莉亚·戴维斯(Julia Davis)饰演——她是个珍宝级的女演员。我极喜欢《嘿嘿,晚安》(Nighty Night, 2004)、《露营》(Camping, 2016)、《Jam》(Jam, 2000)以及其他克里斯·莫里斯(Chris Morris)的怪诞作品,尤其是《残余人类》(Human Remains, 2000))举办的派对上的生动场景,巴尔的摩对阿尔玛摆出的势利眼极尽恶毒——是对当时英国贵族反犹太主义的观点?“是的,”安德森说道,“茱莉亚·戴维斯就巴尔的摩女士谈论到,她是那类可能会说‘我无意种族歧视,但是……’的人,正如她的角色描述阿尔玛用的措辞(反映了一切):‘她是来这儿偷东西,攻击人,或对着月亮嚎叫的吗?’”
  这部电影都是实景拍摄的——约克郡惠特比附近的海边小镇作为雷诺兹初遇阿尔玛时海边村庄;科茨沃尔德的一座伊丽莎白一世乡村木屋作为周末度假屋;某座优雅坐落在伦敦中心菲茨罗伊广场的乔治亚时期房屋作为伍德科克之屋。这些决定带来了许多挑战,但安德森是不会愿意以其他方式拍摄呈现的。“去一个棚拍场地拍摄的点子让人觉得我都能直接留在伯班克(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县,毗邻好莱坞市),而这绝会是错误的。我从一个旅人的角度来观察伦敦,它看起来很有电影感。实体取景拍摄年代片确实能让人很泄气,你有时必须依靠数字效果去增添或删去某些东西。但我试着避免去这么做。”
  相似地,影片中出现的所有裙装都是服装设计师马克·布里吉斯设计并制作的,并非从博物馆收藏中购买来的。“这是之前的主意,但它们是博物馆藏品,不能外流。外加它们都已经由七十年历史了,我们需要它们是全新的。何况,拍摄一部有关服装设计师的电影却不制作裙装,这是不合情理的。这么说吧,在我们的背景陈设中你都能看到很多复古裙装,如果完全设计并制作它们,会远超我们的预算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你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真正在前的、重要的裙子上。”
  这种真实感也在其他方面,以更令人惊讶的方式延伸到了电影之中。布里吉斯陪同安德森与戴-刘易斯到伦敦的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美术馆作了调研之旅,他们在那遇见了两个长期志愿者,乔安·布朗(Joan Borwn)与苏·克拉克(Sue Clark)。她们对本非常有帮助,最终她们不仅成为了片场的创意顾问,还扮演了女裁缝比蒂(Biddy)和娜娜(Nana),参与了电影演出。“乔安甚至在50年代时在哈迪·阿米斯手下工作了很多年,所以与她们一起工作,是这部电影制作过程中极大的荣幸。”
  用更正规的术语来说,《魅影缝匠》最惊人之处,不像《不羁夜》与《木兰花》那般艺术风格上的招摇大胆,使安德森拥有了“另一个库布里克”的狂热称赞(虽然很多人会注意到雷诺兹与阿尔玛夜间在乡野小径高速驾驶的场景的拍摄手法让人想起《发条橙》(A Clockwork Orange, 1971)中的一部分);也不像安德森后期影片如《血色将至》中采用的大胆选择,影片中前20分钟完全没有对白。取而代之,这部电影的视觉与剪辑都呈现出一种与主题十分相契的、克制的古典主义(且是由安德森自己拍摄的——没有摄影师被录与演职员表)。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 Paul Thomas Anderson
  电影间还有一种对场景转换间力量的信任,这种力量对故事核心的紧张不安有重要的影响——那些不必要让人看见的、用话语言说的省略。转换到一个新场景的微妙叠化暗示了屋内情绪温度的变化;剪辑到新的晨曦的镜头切换暗含了关系中权力天秤极细微的摆动,一夜之间阿尔玛就悄然成了优势的一方。安德森将这些效果的精巧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剪辑师迪兰·提切诺(Dylan Tichenor),还有约翰尼·格林伍德围绕着尼尔森·里德尔(Nelson Riddle)、奥斯卡·彼得逊(Oscar Peterson)、德彪西、舒伯特、勃拉姆斯这些大师的名作的配乐,以及其他表现出企图被掩饰的情感如潮涨潮落般波澜起伏的绝妙作品。
  安德森对格林伍德的音乐有提点任何意见吗?“事实上我给约翰尼看了《深情的朋友》,”他说,“有意思的是,理查德·艾丁塞尔(Richard Addinsell),那部影片的配乐,是维克多·斯蒂贝尔(Victor Stiebel)的恋人,伦敦一位知名的女装设计师,所以再一次地我们又碰到了很多预期之外的联结。约翰尼会说他会写一些他想象中雷诺兹会听的音乐。‘浪漫’是我对他唯一的提示。”情迷意乱的浪漫?还是那种危险的、受虐式的浪漫?“嗯……到最后,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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