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女儿国，世界女性出家人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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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色达，在甘孜县停留了一个晚上。前面有两条路，一条继续沿317国道前行，翻越雀儿山到德格，然后进藏。另一条转入甘白公路，绕行亚青寺，然后经白玉县到德格。临行前朋友曾对我说，既然走317国道，还是应该去亚青寺看看，虽然规模比不上色达，但留给你的震撼绝不小于色达。于是，我们便一路驱车，直奔亚青寺。

无论从甘孜还是从白玉出发，前往亚青寺的路都还比较好走。

亚青寺莲花圣象。

中国最大的觉姆聚集地

亚青寺，地处川西白玉县阿察乡境内的章台草原湿地上，海拔四千米左右。与色达一样，亚青寺建寺不过三十几年，并无显赫的历史，但其名声却超过了许多百年寺庙。究其缘由，就在于来此修行的门槛很低，不似进尼姑庵，有严格的程序和仪轨，故来此修行者人数多达数万人。

野餐的觉姆。

年轻的觉姆。

亚青寺与色达最明显的区别，一是地理位置，非依山而建，大部分修行者的房屋是绕河而建。二是修行者以女性为主，称之为觉姆（历史上王者称其母亲和姐妹为觉姆，藏区出家者男子称扎巴，而女子称觉姆，是表现尊称，与尼姑意同但所表达的情感不同）

亚青寺绝姆岛，岛内居住的全部为觉姆。

岛内简陋的觉姆居所。

昌曲河围成一个小岛，人称觉姆岛，全部为觉姆所居，男性一般被禁止入内，另居岛外的扎巴（男僧）区。觉姆们居住的小屋，最初都是因陋就简用木板拼接搭建，顶棚用塑料布和泥土覆盖便可遮蔽雨雪。因为消防安全隐患严重，近年来经过改造，觉姆们的居住条件从外观看貌似要稍好一点，但许多木板房内的条件依然十分简陋。而且无论干什么活，都没有男人搭手，都是觉姆们自己动手，无论轻重，不管寒暑，也不求丰衣足食。

所有的工作都由觉姆自己完成。

觉姆岛内正在兴建的消防通道。

听经、闭关，觉姆的修行之道

觉姆的修行，一为听上师讲课，二为闭关自修。所谓上师，即寺庙里有头有脸有分量的老师，他们讲授的内容不一，无非是佛教所宣扬的四圣蒂（苦、集、灭、道）、十二因缘（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和众生平等之类。据说所有上师的课程都是公开的，有点形同开放式教学，谁来听都行，并无严格的考勤管理制度，比我们看到的庙里的小和尚学经念经规矩少多了。

觉姆闭关的小房子。

这样的闭关蜗居只容一人打坐。

而所谓闭关自修，有些类同于闭门思过。即在每年冬季，每个觉姆都会进到自己那间仅容一人的“火柴盒”小屋，闭绝外界干扰，自省内心杂念，进行为期百日的闭关修行，条件虽苦，却自得修法之乐。这种自修佛法，完全靠个人意志支撑，并无外来强力约束。如何检验闭关自修的成果呢？据说要得到上师喇嘛的认可，而这种认可非常难，每年只有1%的觉姆能通过。为求通过认可，来此修行的觉姆们，大多都会在此修行三五年，甚至十来年。一人一世界，一屋一乾坤，觉姆修行的世界是我们常人难以理解的世界。

隐藏的不止是躯体，还有灵魂。

一堂经课刚刚结束。

是什么精神力量在支撑着觉姆们在此艰苦环境下的修呢？如果说一些中年女人，特别是藏族女人是因为祖辈信奉藏传佛教，因为看透了人间生老病死的种种苦恼，舍俗出家，以修行寻解脱之道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些十几二十岁，芳华正好的汉族姑娘们又是为什么来此呢？在我们这些无神论者看来，以所谓今生的苦换取明天的乐是多么虚无的一件事啊！世上真有无上正觉吗？对于觉姆们来说，心中有佛法，随处是净土。也许，求来生的认识，只是我们这些佛法之外的人的揣度。

觉姆们。

觉姆们。

在亚青寺数万觉姆中，汉族觉姆只有区区几百人。岛上贴有一些寻人启示，被寻之人多为汉族名称，也许来此修行的人也不全是为信仰而来，有其他原因也未可知。如果你在这里能遇到一位修行的汉族女人，你会发现她们特别喜欢和外来的游客攀谈，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内心与外界沟通的渴望可见一斑。我们很难以己之心揣度觉姆们的精神世界，可我们依然能从那些年轻姑娘的眼神中，读到些许红尘的内容。也许，她们是因为某件事、某个经历、某个人，幻灭了世间快乐的种种虚无，为追求所能达到的顶级境界而选择到此吧。

生活虽苦，天性不失。

外面的世界不属于她。

觉姆的彼岸有什么？

信佛的人说，修法的最高境界是圆寂后出现五彩舍利、彩虹贯空、遗骨成水晶、自生佛像……想起了一种叫彼岸花的植物，“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彼岸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而佛说的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一个没有悲苦的极乐世界。我不知道觉姆们的彼岸有什么，也许只是春风里一顿果实的清香，亦或蓝天下一句温情的话语。至少，觉姆们的此岸是没有这味清香和这句温情的。但彼岸到底有多美妙，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信还是不信，各人自取不必勉强。

也许明天她也要加入觉姆的行列。

很好奇觉姆的读书会读的是什么书。

我们没有在亚青寺过夜，虽然那里有一处条件很简陋的宾馆。车行渐远，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远处的亚青寺，我又想起了一个佛教故事，那故事试图回答一个很世俗的问题：人生一世，到底什么才是最可珍贵的？一种回答是“得不到”与“已失去”，另一种回答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你的一生会做何种选择呢？

年轻的觉姆，你追求的彼岸是什么？

人生一世，到底什么才是最可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