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渝川：因为爱情而被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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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策文学奖得主安·泰勒写了一部温情的小说，虽然这本书旨在用当代人视角、场景、角色、语言改写莎士比亚那部广受争议的名作《驯悍记》。

《凯特的选择》小说中的主角凯特·巴蒂斯塔是当代社会未婚女性的象征——相貌平平，没有太好的家世背景和物质条件，性格直率（用好听的话来说是不做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埋心思谋算他人，但也完全可以理解为不懂体谅他人，很难抑制批评他人、挑刺的冲动），所以，她才会在大学课堂公然顶撞老师，然后退学，为了贴补家用，勉强忍住了对于小孩子的厌恶而到幼儿园当了助理。她的父亲是一位已经过气了的科学家，甚至就快失去学校下放的科研补贴。

凯特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琐碎的家务上，给爸爸和妹妹做饭，然后姐妹俩互相指责。她不知道自己的如意郎君在哪里，也没有为此付出任何努力，抗拒亲友介绍的人选。她的生活看起来是极度灰色的，难以找到希望。她对亲友、同事的催促感到极度厌恶。

我们可以将凯特理解为一个被家庭、世俗偏见困住了的独立女子。当然，我们不能说，女性追求个人独立有什么错误。但这份独立，或者说她自己理解的独立，恰恰是自我困境的起因，本来，作为一名在大学供职的科学家的女儿，她可以在名校谋得一份不错的学历甚至工作。而她与仅15岁的妹妹之间，尽管骂战不断，但在前者面临人生最重大选择时，后者还是关切的发表了自己的告诫。

凯特的人生转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来自于她的父亲半强迫式的剥夺了她的婚姻选择自由，她经过持续抗争后来选择接纳。凯特的父亲不甘心自己的学术生涯就此葬送，在实验室招录了一名外国青年学者后，决心通过让自己的女儿与对方结婚，为对方换得更长期间的居留期限，然后名义上的翁婿会通力合作，共创学术伟业。这样一宗虚假的婚姻中，凯特的父亲与她的“丈夫”，都将各取所需，凯特本人却将成为牺牲品。当然，小说作者安排了一个相对温情的结局，在经过一系列阴差阳错、啼笑皆非的闹剧安排后，她和自己的“丈夫”真心相爱了，她幸运的、有效的完成了人生最为重要的选择。

这是在宣导女性最好放弃基于爱情的婚姻观念、择偶自由，回到过去那种由家长主导子女婚姻的社会机制安排，甚至完全寄望于人生运气？“凯特的选择”，其实是在多重不利因素之中，在没有希望之中，始终做到了坚持自己。对于科学家父亲给予的重压、软磨硬泡，凯特坚持自我，其勇气让任性的妹妹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她最后同意与父亲的助手皮奥特尔结婚，并不是因为受到压力，或是瞅准了对方有学术发展前景，而是皮奥特尔在持续释放真诚、耐心、关爱，为她所给予的哪怕一丁点儿善意回应而欢呼雀跃。凯特作出的选择，是因为她洞察到，一桩虚假的名义婚姻，可以发展经营为她理想中的、基于爱情的婚姻。

如果非要说这本小说是对《驯悍记》的改编，那么，“驯服”凯特的，仍然是理想主义式的爱情。因为爱情，可以接纳本不情愿的安排，因为爱情，可以调和本来坚不可摧的隔阂和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