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外,是哈尔滨给我最深的印象。凡是哈尔滨的当地人,都会对这个地段产生无限的怀念,即便是哈尔滨生活过的人,或者读过书的人,对这里也是十分熟悉。它是老哈尔滨人的一代记忆,这一块地上有陈旧破败的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建筑,也有兴起复活的“中华巴洛克”。新旧交替的生活,都从这里开始,或结束。 在破旧是为危房的老建筑街巷里游走的时候,陌生的记忆在熟悉的建筑下,显得那么深刻。当年哈尔滨的建城就是从这里开始,如今,这里成为了哈尔滨最为落后的地段,繁华在这里生长,也从这里落幕。 砖墙脱落的老建筑依稀可见当年巴洛克风格的精美绝伦,屋子外墙上的雕刻仍是清新,以蝙蝠、石榴、盘长、金蟾、牡丹等具有吉祥意义,外国人在这里建造具有西方艺术的建筑的同时,仍不忘滲入中国特色,这给后来与哈尔滨生活融合似乎是为铺垫。 阴沉的雨天里,这些被“遗忘”的老建筑群里,仍还生活着一些居民,最为醒目的就是“老太太烧烤”,它在一条不起眼的昏暗的巷子里,门口摆着一个被炭火熏黑的烧烤架,老旧的红色招牌是那样显眼,这是哈尔滨最为传统古老的品牌之一,许多人对它充满了儿时记忆。 巷口,一个小男孩坐在那儿翻阅着书籍。童年的暑期,在我的脑海里泛起了生动的画面——那是关于过去,一段不复存在的记忆。 老道外的这些古建筑,将人们过去岁月和今天生活紧紧联系一起。周边现代化的房子和商铺,或多或少掺合其中,危房周围的蓝色铁皮形成一道围墙,恍如“巴洛克”已成为过去,但高高耸出围墙的屋顶,又似乎在努力得融合今天。 最刺痛我的画面无疑是在街巷里游走被一道铁门拦住的时候,眼前的黑色大门是那么沉重,然而大门背后则是兴起复活的“中华巴洛克”,它干净,崭新,老建筑得到了维护,成为了老道外对于巴洛克记忆的保留和延续,更令游客更为直观的置身其中,去感受哈尔滨的这段古老记忆和历史。 盯着门缝,被锁起的大门,是为时代不可跨越的阻碍。在铁门的另一端,此刻我所在的位置,景象是这般残酷的一片破败。身后还有几位老人拿着扇子,在讨论着老房子上的建筑艺术,他们感叹于雕刻的精美,感叹于时间的流逝,感叹于年轻时候的忽略,等到人将离去之际,突然发现这些已经荒废的建筑是如此的美,如此的珍贵。 但我猜想,他们真正所怀念的不单单是建筑之美,而是年轻时候的记忆,过去的生活。不论穿过哪条巷子,都会看见一间间熟悉的铺子,比如熟食铺,哈尔滨红肠店,豆腐店,哈尔滨老奶奶烧烤店,老电影院等,这些店铺,如今在哈尔滨随处可见。但属于这里的店铺记忆,早已不复存在。不愿离开的人们,仍还在这些“人烟罕至”的老房子里生活着。 令人欣慰的是,靖宇街上老鼎丰,像是停止了时光,自1911年开业以来,店址一直没有变迁。在百年历史的巴洛克建筑内,川流不息的顾客进进出出。松软、酥脆的老鼎丰糕点留存着几代人温暖的儿时记忆。 作为游客,我无法对这些记忆产生深刻追溯,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仍留在这里居住的人,随着房屋的“老去”,随着自己的老去,这些记忆是那么的清晰,恍若昨日。 腐朽损坏的木阶梯至今还在使用,以木头搭建的二楼走廊上还晾晒着衣裳,半掩着门里面,不时传来打呼噜的声响。整栋楼看上去如此萧条,它是名副其实的危楼,但生活不止,仍是喘息。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回到它最热闹繁华的年代,想必眼前的这些房子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充满精美和繁荣的气息。 有的房子被挂上了“老建筑”的标签,有的则是完全任岁月磨蚀,出现不同程度的老化,腐朽,断裂和局部塌陷。其实,每一座城市,都不可避免的经历着这一场磨难,每一座老房子都不可避免的要被遗忘,虽然心疼,难免可惜,但若能重启繁华,想必时光更为灿烂。老道外,虽是旧城区,但它是整个哈尔滨人的记忆,这是无法抹去的,也是岁月不能磨蚀的。 虽然这些老建筑都是外国人留下的,但它是哈尔滨不可抹去的一部分,它是属于哈尔滨的,毋庸置疑。中华巴洛克建筑在不止是在这里,包括武汉,北京等许多城市都有遗存,但目前最大,最完整的只在哈尔滨。 在这里,有传统风味的记忆,有历史的篇章,有新旧时代交替的缩影,一切以生活中无法忘却的过去,不论是在复活的“中华巴洛克”里得以体现,还是在萧条破败的老建筑间所徘徊,趁它弥留之际,来哈尔滨旅游都该去走走,去看看。 |